李祥霆大师《琴声十三象》之三“急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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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者疾速也。历代琴人谈及古琴演奏常含轻、重、疾、徐四项。唐诗言及琴时,只有急而未见疾,疾急同义,所以此象乃名之以“急”。
张乔,咸通中进士。在他的《听琴》诗中写到了“急”:
清月转瑶轸,弄中湘水寒。能令坐来客,不语自相看。静恐鬼神出,急疑风雨残,几时归岭峤,更过洞庭弹。
诗中写琴静之极时令人凝神而惧;琴急之甚时又似有风雨交加此处所用“残”字是“凶残”之“残”。可见诗人所感受的琴家演奏中的“急”何等强烈。项斯的诗《送苗七求职》中写道:独眠秋夜琴声急, 未拜军城剑色高。诗人有豪气,琴也与剑气相并。此琴声之急,一为琴家演奏所生,一为听者感受,是琴与人合。心中所存,琴亦具有。贾岛的诗《听乐山人弹易水》第一句即“朱丝弦底燕泉急” 。所写燕泉之急是在琴中表达出来,是诗人由琴中之急而感到燕泉之急。
梁涉,天宝朝司勋员外郎。在他的《对琴有杀声判》文中写道:
“朱弦促调,缘心应声。”提到“促”。 “促调”者,急促的旋律,而不是短促之曲。文前之简短解题说:“甲鼓琴多杀声”。可知因为“多杀声”其曲调才急促。反之,也因其急而感知其杀声。此文为说杀声,也引蔡邕赴邀闻琴有杀声而返之典。又说明唐代于琴仍认其能奏杀声。虽因疑惧弹琴人之心而加以反对,但却证明琴上可以具有如此表现。前述“雄”象时,引诗中以兵事军旅比兴,此处琴有杀声与之非常一致。韩皋之文《广陵散解》对《广陵散》的解释全在臆测,失于牵强附会。然而他写到此曲“ 哀愤躁蹙、憯痛迫胁”则是《广陵散》音乐实际所给予他的感觉。“躁蹙” 乃是急促紧张,也是说明音乐中之急。至于陈拙有言“疾打之声,齐于破竹”,乃是在一个音上急促运指而产生的刚劲之声,以表现激越之情,是另一种含义所在。
骆宾王在唐代诗人中亦颇有名,而他的《讨武瞾檄》更为人们所知。在他的《咏怀》诗中也写到“急”,但却有所不同:“ 悲调弦中急,穷愁醉里宽。”“悲调”在急音中的表达,是情绪悲愤而令音乐急切,速度有突然的加快和密集音型的突然出现,长短时值,大差别的交错出现,则其中之悲而有愤了。这种悲愤之急调,在《广陵散》中有鲜明体现。因之急在急速之外,还有“急切”之“急”。
赵耶利是唐代琴家中影响甚大者。他论琴中讲到“ 蜀声躁急,若激浪奔雷,亦一时之俊”。躁急而有激浪奔雷之势,是 “急”之十分突出者。赵耶利以“蜀声”相称,可知其为蜀地常有之风格和气度,它并不只是某人某曲而已。
李颀是开元十三年进士,有诗《听董大弹胡笳声兼寄语弄房给事》写道: “言迟更速皆应手,将往复旋如有情。也写到琴曲中的急缓之变换更替。既是音乐自身所具有的“急”也在演奏者手上予以体现,是一而二、二而一。李白的诗《月夜听卢子顺弹琴》中有“白雪乱纤手”句, 写出琴曲《白雪》有急速之声见于琴人之手,飘忽舞动,是“急”之见于演奏者之身。刘允济《咏琴》诗有相对应的两句:“巴人缓疏节, 楚客弄繁丝”,以“繁丝”与“疏节”相对。这里的“繁”不是指琴弦之多,而是音节的频密,是“急”的又一种表现。
陈拙字大巧,也是唐代重要的专业琴家。他论及“操”“弄”大曲的演奏处理布局时提出: “前缓后急者,妙曲之分布也。或中急而后缓者,节奏之停歇也。”这是音乐作品整体布局中各部分之间关系的安排。缓急有其相对性。即或慢曲,亦可于各部分之间见缓急,以求鲜明其音乐的变化,丰富其思想内容的表达,以加强其艺术感染力。因之,其挥弦有时琴音流动,节拍快速,如风如雨,如飞泉激浪。有时指快音促而急切激越,则悲痛迫胁之情涌溢。又或大曲之奏如行云流水,舒卷收放,缓急相接。其运思微妙,气韵生动。此乃急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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