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:寄个月亮给母亲

作者:酷音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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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个伸手可以摸得到月亮的晚上,我想起了母亲。



想起母亲,便想起了好多年前那个月光如银的夜晚。我是踏着影子走了十几里山路才赶回家的,那晚的月亮特别的大也特别的圆,那晚的母亲却是特别的伤心也特别地难过,那晚是八月十五,传统的团圆佳节。



那年我12岁,是刚上中学第一次离开母亲住读。中秋节那晚,走读生都已早早回去和家人团圆去了,偌大个校园,当空的明月,一下子就属于我们十几个不大点的孩子了,平日里喜欢打闹的我们也乖巧起来,都在默默地想家。我是在想家想得想哭时,才溜回去的。赶到家已经很晚了,母亲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闭着眼睛像赏月又像在做梦。听见我的脚步声,母亲睁开了她那惺松的眼睛,忙起身给我拿那块留给我的月饼。我啃着那香甜的月饼,回答着母亲的问题。学校放假了?没有。老师知道吗?不知道。那你回来干啥!我想家。咱村就你一个在外上学,都指望你将来能出息,能走出这山沟沟,这下倒好,自己偷着跑回来了!也许母亲理解不了我那时的心情,我是和着委屈的泪水、吃着那块已不再香甜的月饼听母亲训斥的。心里却赌着气,想,如有一天能走出这山沟沟,我再也不会想家,不会想你们。




天上还挂着月亮的时候,母亲把我叫醒,送我回学校。山村的太阳醒来的也晚,当母亲陪着我走到校门口时,东方才泛起鱼肚白。一路上,我赌气不和母亲说话,直到走到校门口也没回头看看母亲。以后每每有月亮的晚上,我总在忏悔那次我对母亲赌气,哪怕是回头瞟一眼,母亲的心里也会安慰许多的。我想那次母亲在回家的路上,心里一定是流满了泪。



我是带着母亲的梦走出山沟走进军校走进大都市的。算起来也有9个年头没能在家陪母亲过中秋节了。每每写信劝母亲来城里住些时候,她总是推说家里忙脱不开身,却每每又托人给我捎些新鲜的大枣、石榴、核桃什么的,说城里这儿东西缺。可母亲怎么会知道如今的交通运输已经便利到了何种程度,只是母亲的牵挂一如那年怕我不敢走夜路送我去学校一样。




去年探亲回家,母亲的白发刺痛了我的心,母亲老了,我心里默默地想。母亲是老了,母亲的言语和走路时的蹒跚表明母亲也服老了。休假回家,母亲总让我穿着军装,只有穿着军官服的我站在母亲的面前时,母亲那已浑浊的眼睛里才倏地闪过一丝亮光,满脸的皱纹也会在一刻间舒展开来。我知道是这身军装兑现了母亲的梦,一个在她心目中能走出山沟沟的梦。



一次我愧疚地和母亲说起那个中秋和那个月夜,母亲却摇着头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。也许人老了总想说点让她引以自豪的事。母亲说起的总是那个圆月的晚上,她坐在院子里打盹时做的那个梦,说梦见我带着好多人抬着大轿来家接她,说是接她到城里去享清福的。别人也常在背后说母亲的梦做得准,母亲听到后心里蛮舒坦的,毕竟她有个儿子在京城里当了军官。当了干部的我并没有圆好母亲的梦。直到现在,母亲也没能来部队住上十天半个月地享一享清福。母亲说她住不惯楼房,害怕烧煤气,连饭都不能给你们做还去干什么,说等我们有了孩子再来吧。母亲的话,总勾起我十几年前那个惭愧的往事。我想,母亲的爱不正像太阳一样无私地照耀着每一个月亮般的儿女么,即便有时是那么地微弱。




母亲现在仍住在乡下,时常去临村的姐姐家小住几天,帮着看看外甥。前些日子,姐来信说母亲的身体挺好,说母亲常念叨着我,还说以后不让我寄钱给母亲了,母亲只盼着我的信。母亲的心,我渐渐地懂了。




那天,信手翻台历才恍然发现中秋节又要到了,可我琢磨不出今年的中秋节该给母亲寄些什么?就寄个月亮给母亲吧,寄个月亮就像我在她的身边一样,母亲会欣慰许多的。



我想……###走得千里路,万重山,也走不出母亲的视线。###说得好,田田版主。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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